“這個是FBI那邊的通訊器。”娜塔莎將一個耳機大小的東西遞給喬安娜, 隨即又拿出一個發夾, “這個，是我們的通訊器。”

喬安娜由著娜塔莎將兩個通訊器給她帶上, 她不由得有點緊張地問道：“靠這麽近, 不會互相幹擾麽？”

“托尼？”娜塔莎一邊低頭調整著數據，一邊朗聲喊道，“喬安娜在懷疑你的技術支持是不是真能跟上。”

“叫她當好她的魚餌，其他的少操心。”托尼略帶不滿的回覆從通訊器那頭傳了過來。

喬安娜癟癟嘴, 沒再說話。

史蒂夫推開房門，從外面走了進來：“華生醫生說, 福爾摩斯先生昨天就沒回酒店。”

喬安娜和娜塔莎都楞住了。

史蒂夫又繼續道：“但是根據華生醫生的說法, 他似乎平時就是這樣。按自己的方式做事，也很少事前和隊友溝通。”

喬安娜有些緊張地抿著嘴唇。

娜塔莎見狀, 沖著通訊器那頭的托尼道：“托尼, 軍方找來的這個人靠得住麽？”

“羅迪也在說，唐寧街那邊一開始就提醒過這邊，說那個福爾摩斯很不好相處。不過，他是唯一一個在不知道英國魔法部的情況下，推斷出英國境內有巫師勢力的人。”

“巫師。”娜塔莎搖了搖頭，“這個世界簡直瘋了。”

“無法同意更多。”托尼用略帶疲憊的語氣說道, “巫師、魔法、墮天使……這會兒真有個人站我面前告訴我他是死神, 我也不會太驚訝了。”

“憑什麽是‘他’, 死神也可能是個女的啊。”喬安娜忍不住擡杠, 她期望用這樣的方式來轉移自己的註意力, 從而減緩自己的緊張情緒，

一旁的史蒂夫看出喬安娜的緊張。他走到喬安娜的身側，坐了下來，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

“我們再對一遍行動流程。”史蒂夫拍了拍喬安娜的手背。

比起擔憂接下來的事情，喬安娜覺得史蒂夫這個主意對於緩解緊張確實是太棒了。

“我會在FBI的監控下去漢尼拔的診所，假意和琳達聊天，實際上是去‘偶遇’漢尼拔，讓他掌握我最近的生活動向。緊接著，克勞福德會將我引薦給威爾，並且確定這一消息會讓漢尼拔從其他渠道得知。然後以防萬一，史蒂夫你會假裝離開洛杉磯。然後我要做的就是等著漢尼拔對我出手。”

史蒂夫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喬安娜的通訊器：“FBI的通訊器暫且不論，托尼給你的那個，一定要隨身攜帶。”

喬安娜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真正需要我們主意的事情在後面。”娜塔莎自然地接過話頭，“漢尼拔動手之後，FBI會立刻以現行犯逮捕他。一般情況，他們會開三到五輛警車，我會提前做好準備，頂替他們其中的警員，並且想辦法得到護送喬安娜離開的任務。”

喬安娜點頭：“如果那個康斯坦丁和漢尼拔真制定了什麽計劃，他不會不知道漢尼拔對我下手。而漢尼拔一旦被捕，對康斯坦丁而言，在護送我的途中對我下手是他最好的機會。”

史蒂夫半是擔憂半是安慰地將手放在喬安娜的膝頭：“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如果沒法當場捉住康斯坦丁，剩下的追查工作就讓福爾摩斯來接手。”

喬安娜長籲了一口氣問道：“路西法那邊呢？如果他能參與就最好不過了。畢竟他是唯一的墮天使，不管那個叫康斯坦丁的家夥是什麽來頭，他也總有辦法對付對方。話說回來……路西法對康斯坦丁這個名字有印象麽？會不會是福爾摩斯弄錯了？”

娜塔莎掉著嘴角，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樣：“那個墮天使還在到處打聽康斯坦丁到底什麽來路。據路西法本人說，他記憶裏沒有康斯坦丁這號人。我們也查過了記錄，康斯坦丁是個英國人。從小就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宗教團體有著這樣那樣的聯系。說他會是偷走‘謊言之舌’的人，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不管怎樣，”史蒂夫看著喬安娜的雙眼，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喬安娜點點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一切準備妥當後，喬安娜就按照他們和克勞福德商量好的劇本，一步一步地給漢尼拔施加壓力。史蒂夫也按照劇本裏安排的那樣假意離開了洛杉磯。至於從頭到尾都沒可能被漢尼拔撞見過的娜塔莎則承擔起大部分的安保任務。

終於在一個周四的下午，漢尼拔·萊克特主動聯系了喬安娜。

他先是在短信裏禮貌性地關心了一下喬安娜近期的健康狀況，然後又提及他無意間得知喬安娜和克勞福德以及威爾在其他場合下認識了彼此。

漢尼拔短信裏措辭自然，仿佛他真拿喬安娜當一個有些時日沒見的朋友。

漢尼拔：我在猜想，或許裏克曼小姐周末有空能賞光到寒舍一聚？我也約了威爾和傑克，這真是非常難得的機會。我也想讓裏克曼小姐評鑒一下我的廚藝。

喬安娜：謝謝你，萊克特醫生。我會準時到的，希望你家在好找的位置，我可是一個路癡。

漢尼拔將時間和位置發給了喬安娜，並且貼心地附上一句“如果你交通不方便的話，可以和克勞福德探長一起過來。”

喬安娜將短信記錄轉給夥伴們，開始為周末的行動做準備。

一直到喬安娜坐在了克勞福德開往漢尼拔住處的車上，眾人仍舊沒有得到夏洛克的消息。路上克勞福德忍不住抱怨起夏洛克推理的意思。

喬安娜沒辦法，只能開口勸慰克勞福德：“英國那邊也在說福爾摩斯先生有點性格古怪，但是他查案的能力很受蘇格蘭場的肯定。或許他只是抽身去解決其他麻煩事了？”

“還有比連環殺人犯更麻煩的事？而且如果真如他所說，這個連環殺人犯還要吃人。他現在還有更麻煩的事？”

喬安娜心想，真的有，只是大家不方便透露而已。

“不管怎麽說，就當今晚是一次簡單的朋友聚會吧。如果福爾摩斯先生猜錯了，漢尼拔不是兇手，那大家就輕輕松松吃頓飯。如果福爾摩斯先生沒有猜錯，那他遲早會露出馬腳。我們只要做好準備就萬無一失了。”

聽見喬安娜這麽說，克勞福德莫名覺得自己被安撫到了。心情平靜下來後，他又覺得自己的表現實在是有些不夠專業，於是他又反過來安撫喬安娜：“不會有問題的，我已經部署好行動小組了。如果漢尼拔真有異動，你也不會有事的。”

喬安娜點點頭：“另外就是，我在漢尼拔和威爾面前從未開口說過話。一直都是用手機打字交流。”

“為什麽？”

喬安娜笑了笑：“一言難盡，漢尼拔說是某種強迫癥。總之，待會兒過去了，我也不太方便開口。還希望探長配合我一下。”

晚上六點三十分，喬安娜和克勞福德到達了漢尼拔的住宅前。下車的那一瞬，喬安娜默默地在心裏感概著“有錢人的生活就是好”。他們倆穿過打理得整整齊齊的屋前小花園，來到了掛著風鈴草的門廊下。

門鈴響了兩聲，漢尼拔就前來應門了。

“傑克，喬安娜。歡迎。快進來吧。威爾已經到了。”

克勞福德一邊說這客氣的話，一邊領著喬安娜進了屋。喬安娜在玄關處笑著將伴手禮交給了漢尼拔。禮物是娜塔莎陪她一起去選的，刷的是托尼的卡。那是一瓶身價不菲的紅酒。眾人一致認為，喝自己帶去的東西，總比和別人準備的東西來得安全。如果要下藥的話，在酒水裏做手腳的難度可比在菜肴裏做手腳的難度低得多。

喬安娜一進屋子就擺出一副挽袖子準備幫廚的架勢。倒不是她真想幫上什麽忙，她只是想要去廚房監工，以免漢尼拔真端出什麽讓她無法下咽的肉食來。

但漢尼拔卻表示廚房是他的絕對領地，從而拒絕來喬安娜的請求。

好在漢尼拔的廚房是個開放式的廚房，坐在餐桌前，一眼就能看見漢尼拔在做什麽。喬安娜看見料理臺上的魚肉時，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為了能讓他們的劇本無偏差地進行下去，喬安娜在分神關註漢尼拔做菜的間隙，開始頻頻和威爾聊天。

與上次喬安娜見到威爾的時候相比，喬安娜感到威爾的精神狀態似乎更糟糕了。走神，眼神回避頻頻發生，就連正常聊天，他都展現出一種充滿了疲憊感的絕望。

也不知道漢尼拔是太會演，還是他壓根就不是那個殺手。眼見喬安娜和威爾狀態詭異的聊天，他卻沒有表現出喬安娜以前見過的那種不快，反而鼓勵喬安娜和威爾多聊聊，說是對威爾轉換心情有好處。

喬安娜只是笑，也不正面回應。

眾人都各懷心事，一頓晚餐吃得極為疲憊。晚餐過後，漢尼拔從冰箱裏端出甜點。是點綴著大櫻桃的巧克力慕斯。只看一眼，就讓人心動不已。

喬安娜吃第一口的時候就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搞錯了？興許，漢尼拔真不是什麽可怕的殺人兇手。

一直到喬安娜三人同漢尼拔道別，漢尼拔也沒表現出任何奇怪的舉動。他得體地將三人送出家門，因為克勞福德在晚餐時稍微喝了點酒的緣故，漢尼拔在挽留他們未果的情況下，再三囑咐喬安娜一定不能讓克勞福德開車。

漢尼拔表現得太自然，太普通。就連喬安娜都未曾察覺自己已經對他慢慢放下了心防。

最後，由喬安娜開車，載著克勞福德和威爾往回走。因為威爾也在車上的緣故，喬安娜一路都沒開口和任何人說話。她全程維持著自己的啞巴人設，聽著克勞福德和威爾聊著無關痛癢的話。

車行到半路的時候，喬安娜看見前方閃停著兩輛警車，一旁還設置了警示燈和路障，看上去像是臨檢。

喬安娜按照指示，打開車輛的雙閃，然後將車靠邊停下。窗外穿著警察制服的男人敲了敲車窗，喬安娜規規矩矩地將車窗搖了下來。

“喝酒了麽？”

喬安娜搖頭。

對方皺起眉：“為什麽不說話？”

一旁的克勞福德回答道：“她沒法說話。”

“我有問你問題麽？”穿著制服的男人語氣很是不客氣。

克勞福德瞬間火氣就上來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麽？”

“哦？我在跟誰說話？”男人看上去一點都不買克勞福德的賬，“你們三個，通通下車。”

喬安娜和威爾聞言都楞了。尤其是喬安娜，她一點兒也不想為了這種事和當地警方起沖突，她趕緊回頭安撫克勞福德。而威爾則搖下車窗，試圖和對方好好解釋。

但就在威爾搖下車窗的那一瞬間，穿著制服的男人動作迅速地完成了拔槍射擊的動作。

槍裏並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麻醉彈。

車裏的三人一臉震驚地看著車外的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給完全弄蒙了。

對方微微擡了擡帽檐，沖著克勞福德挑釁地說道：“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我只要知道她是誰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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